每个做过计算机图像处理的人,都认识LenaForsen。她是70年代一本瑞典杂志《花花公子》的模特,她在杂志上的一幅照片被USC的两名研究员用来测试一个图像压缩算法。从那一刻直到今天,这张照片都是图像处理领域里最常用的测试图。图片被起名叫Lenna。她甚至有时被称为互联网的FirstLady。
Lena本人知道这些事,但从未离开过自己的生活轨道。她不懂计算机。她儿子试图给她解释过,她还是搞不懂。这次《连线(Wired)》杂志几经周折才采访到了临近暮年的她。
还给她拍了一张同样姿势的照片。两张照片相差了46年。
每天早晨,Lena都会在专门为“互联网第一夫人”设计的、镶嵌有黄铜件的木制壁炉挂钟下醒来。
二十多年前,成像科学与技术学会(theSocietyforImagingScienceandTechnology)将这件礼品赠予她,以表彰她在塑造我们如今的数字世界中的关键却又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一部分计算机工程师眼中,Lena堪称神话般的人物,其名气甚至可以与苹果公司联合创始人SteveWozniak或者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比肩。无论你是否认识她,肯定都用过由她的照片创造出的技术;你拍的几乎每一张照片,访问过的每一个网站,甚至曾经分享的每一个表情包,都有Lena做出的一份贡献。如今,这位已经67岁的退休老人正平静地生活在自己的家乡瑞典,这种与耀眼名声之间的巨大反差令她格外神秘。
70年代,21岁的Lena以11月小姐的身份登上了《花花公子》杂志——当时的她,仅身着一顶插有羽毛的太阳帽、靴子、长筒袜,挽着一条粉红色的蟒蛇。(根据她提议,《花花公子》的编辑们在她的名字里多加了一个“n”,写作“Lenna”,用以提示正确的发音。她解释道,“我不希望被叫成Leena”。)
约六个月后,南加州大学的信号与图像处理研究所(theUniversityofSouthernCalifornia’sSignalandImageProcessingInstitute)拿到了这幅作品的副本,当时AlexanderSawchuk和他的团队正在寻找一张新照片来测试自己的最新压缩算法。这种算法,将使得体积庞大的图像文件更易于管理。Lena的照片混合了折痕、色彩与纹理等复杂元素,因此使其成为算法测试的完美选项。研究人员们撒掉了插页的上三分之一部分,通过一组模数转换器进行处理,并将得到的行扫描结果保存在自己的惠普上。
这支来自南加州大学的团队自豪地向实验室参观者们发放了副本,很快,这个因裸露肩膀而显得极为性感的年轻模特形象就成为了行业标准,被转发且分析数十亿次,并最终成就了我们如今所熟知的JPEG格式。根据伊利诺伊大学工程学院编辑JamesHutchinson的回忆,Lena对于工程师们来说,如同“曾在二次世界大战时激励过无数战壕中的美国士兵的RitaHayworth。”
工程师们开始为她写诗,并将自己的艺术风格融入到她的肖像当中,甚至把这类中央有折痕的图片统一赋予了适合文艺复兴时期肖像的昵称——Lenna。在年的电影《傻瓜大闹科学城》中,当主角在年醒来时,面前就摆着几幅需要识别的照片——包括斯大林、戴高乐以及Lenna。如今,虽然她的形象主要出现在媒体研究课程的教学大纲和编程论坛上,但人们仍然普遍将其视为一段不可磨灭的互联网发展历史。
然而,除了被计算机科学家们所疯狂崇拜之外,“Lenna”同时也一直是争议的源头。罗切斯特理工学院现任校长DavidC.Munson就曾于年写道,“我听说女权主义者们认为这个形象应该退役了。”然而,二十多年后的今天,Lenna仍然无处不在,甚至来自弗吉尼亚州的高中毕业生MaddieZug还在《华盛顿邮报》专门撰写了一篇专栏文章。她解释称,这张照片引起了班上男生们的“性评论”,而将其继续纳入课程也正是存在更广泛的“文化问题”的一大实证。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数学教授DeannaNeedell在大学中也有着类似的记忆,因此她曾经在年与另一位同事发起了平静的抗议:她们获得了男性模特FabioLanzoni一张脸部特写图片的使用权,并将其用于自己的影像研究。然而,对这个问题持最严格反对意义的当数影像技术评论家、《极乐男权》一书的作者EmilyChang。她在此书开头的章节写道,“Lena照片的大量传播,可以看作是科技行业内一种趋势性行为。在如今的硅谷,女性仍然扮演着二等公民的角色,而大多数男性都对此视而不见。”对于Chang来说,Lenna插页被扫描下来的那一刻,“科技的原罪”就已经正式铸成。
但在这场关于Lenna的辩论当中,明显遗漏了一个重要的声音——即Lena本人的意见。她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是在年,也正是在这场会议上,她得到了自己心爱的壁炉挂钟。(《连线》此前曾经发表过一篇关于此次采访的短文,题为《当网络明星遇见极客粉丝(